法庭上,郑伯书一度情绪激动,频频向法官出示有关证据。本报记者 王俭 摄
一个看起来美满的家庭———恩爱的夫妻、一对即将降生的儿女,因生产过程的不顺利变得支离破碎。妻子在生产中死亡,刚出生的男婴也一起离开了人世;丈夫因承受不了打击,抑郁成疾。
认为密云县妇幼保健医院存在过错,丈夫将该医院告上法院,索赔20余万元。昨天,密云法院开庭审理了此案。
年轻夫妻喜得龙凤胎
今年25岁的郑磊是密云县十里堡杨辛庄村民。2002年,郑磊认识了与他同岁的邵陈彦,两人恋爱一年后结婚。
在郑家邻居的眼里,郑磊夫妻感情非常好,“过得和和美美”。
一年后,郑家又添喜讯,邵陈彦怀孕了。“医院检查后说怀的是双胞胎,而且龙凤胎的可能性大。当时别提有多高兴了!”昨天,郑磊的父亲郑伯书忆起当时情形,脸上依旧透出喜悦。
2005年1月10日,邵陈彦到密云县妇幼保健院开设的孕妇学校进行了登记。此后,她除了接受医院提供的孕期保健服务外,还在医生的要求下定期接受围产检查。
郑伯书说,当时医院在确定邵陈彦为稀有的RH阴性血时,曾承诺为她做剖腹产。
生产过程中母子死亡
邵陈彦的病历记载,她在密云县妇幼保健院一共做了8次围产检查,除了轻度贫血外都显示正常。郑伯书说,去年5月23日,邵陈彦临产前几天,他们来到妇幼保健院要求住院。但医生表示邵陈彦家距医院不远,不用着急。当日邵陈彦在医院吸氧半小时后回家。
5月29日,邵陈彦下肢水肿严重、行走困难,再次要求住院。医生发现邵陈彦皮肤巩膜黄染,同时发现她的肝功一直未检查过。因担心邵陈彦患有重症肝炎,医生建议她到地坛医院诊治。
在等待检查结果的同时,5月30日一早,邵陈彦再次到密云县妇幼保健院待产。
30日早上8点多,密云县妇幼保健院专家告诉邵陈彦家人,邵可能患有重症肝炎,无法在保健院生产,需要转到他们的上级医院即北大医院去。
约两个小时后,邵陈彦被紧急转进北大医院妇产科。在无法联系到RH阴性血的情况下,医生为邵陈彦进行了急性剖宫产手术。
邵陈彦被推进手术室后,没有活着出来。
郑伯书说,当时一家人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着。下午1点,女婴出生,经过抢救存活,一家人松了口气。接下来,却是噩耗不断:两分钟后,男婴出生,但死亡;接着,邵陈彦失血性休克……
3天后,邵陈彦死亡。
医院的死亡诊断为失血性休克、妊娠期特发性急性脂肪肝和产后出血等5项。
郑伯书说,一个个噩耗将他们全家打懵了。儿子郑磊当时倚在医院的墙上,傻傻发呆,一直不说话。在回去的路上,郑磊把医院的收费单撕得粉碎。
家属起诉妇幼保健院
在痛失妻儿后,郑磊和女儿将密云县妇幼保健院告上法庭。郑磊认为,该院在为其妻邵陈彦提供围产保健服务中,存在严重的失职,违反诊疗常规,对邵陈彦的肝功能、乙肝等多项常规检查漏检,且在面对邵陈彦为稀有的RH阴性血的情况下,未及时备好血源,后又在邵陈彦准备生产时临时转院。他认为是密云县妇幼保健院的不负责任,导致了邵陈彦及腹内一胎儿最终死亡的后果,起诉要求密云县妇幼保健院赔偿医疗费、死亡赔偿金、精神抚慰金赔偿等共计20余万元。
密云县妇幼保健院昨天答辩称,之所以漏检孕妇肝功,是因为邵没有按医嘱进行空腹抽血。对于未提前准备RH阴性血一事,保健院称,RH阴性血都存放在北京市血库内,密云县妇幼保健院作为二级医院,只会在患者住院后才与血站联系准备库存血。
密云县妇幼保健院认为医院不存在过错,不能赔偿。
鉴定认为医院存过失
昨天,法官当庭出示了两份鉴定结果不同的医疗事故技术鉴定书。其中,密云县医学会于今年4月25日作出的鉴定结论认为,邵陈彦的死亡原因为母婴死亡率均高的妊娠期特发性急性脂肪肝,密云县妇幼保健院的医疗行为没有违法、违规行为,不能定为医疗事故。
而北京医学会认为,妇幼保健院在诊疗过程中存在4处过失,其中包括未给邵陈彦做肝功能检查、缺乏对RH阴性孕妇孕期保健知识,以及对邵陈彦出现的妊娠晚期合并急性脂肪肝的早期临床表现缺乏认识、未及时采取相应诊治措施等。北京医学会认定此病例属于一级甲等医疗事故,但因邵陈彦的直接死亡原因是双胎妊娠合并急性脂肪肝,因此医院的医疗过失只起轻微作用,医方负轻微责任。
郑伯书对两个鉴定结论都不服。他的代理人认为,北京市医学会认为医院只负轻微责任,是在偏袒医院,遂向法院递交了鉴定申请书,希望得到更高一级医疗部门或法医方面的鉴定。
丈夫因变故抑郁成疾
昨天开庭时,郑伯书到庭,而郑磊却没有到。
庭审后,记者到了郑伯书的家。在郑家宽敞的院子里,郑伯书的爱人一个人搓着玉米,她的身旁一个小女孩正在和小狗玩耍,她就是邵陈彦留下的不到一岁半的女儿佳佳。
郑伯书的爱人说,佳佳的身体一直不好,很容易生病。
郑磊并不在家。郑母说,他在出事后患上了抑郁症,至今精神恍惚,时有轻生之举,平时要有人看着,家里的菜刀都要收起来。因郑伯书当天要去开庭,郑磊被送到了亲戚家让人照看。
佳佳现在刚学会说话。郑母说,每次她叫郑磊爸爸,郑磊都很烦躁地把佳佳骂走。而佳佳听邻家小孩叫妈妈后,自己也常拿着家里电话喊妈妈。
记者:本报记者 裴晓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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